空晌榆山。

我们的诗歌永垂不朽。

奥斯维辛的太阳-03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在战争中遭受过艰苦与失去、分离与死亡的同胞们。


#二战普设,集中营里的故事。

#cp是立波+普洪


前文看这里(01) (02) 



    “大哥哥,你为什么要哭?”一只稚嫩的小手抓住了菲利克斯的衣襟,小女孩的语调活泼,每个尾音都向上翘着,活像一只只想飞上天去、飞到远方玩耍的小麻雀。


    菲利克斯愣了一下,随即蹲下身扶住了小女孩的瘦削的肩膀,等他看清楚她的长相时,那两瓣因为舟车劳顿而苍白起皮的嘴唇竟是激动得颤抖了起来——这可爱又活泼的小姑娘有着一头美丽柔顺的金发和一双祖母绿似的明亮的眼睛,多么像是自己的亲妹妹雅金卡呵……


    见面前奇怪的大哥哥蹲下身体,眼泪却流得更汹涌了,小女孩直接用脏兮兮的手背贴在了他的脸上,一边替菲利克斯擦去眼泪,一边大人一样絮絮叨叨:“我哥哥说,大人是不能随便哭的……”小女孩并不知道那些被带走的人已经面临着死/亡,只是试着哥哥教给自己的话教给别人,体验哥哥教育自己时的骄傲。


    “你有哥哥?”菲利克斯任小女孩将他的脸抹成花猫,用极温柔的声音询问着。


    “当然有!”小女孩听见这话立刻挺起了自己稚嫩的、还没来得及发育至丰腴的胸脯来,“我哥哥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航海家,世界上所有的地方——只要那儿有水流,能行船,就没有我哥哥去不到的!”


    “为什么我哥哥出生在20世纪呢?”她说着说着竟撅起嘴来,“倘若他再早出生几个世纪,这世上就没有哥伦布和麦哲伦什么事儿啦!开辟了新航路的一定是我们柯克兰家的人,一定是亚瑟,这点准没错儿!”

    

    “你哥哥叫亚瑟,那你呢?”菲利克斯问。


    “罗莎!罗莎·柯克兰!”小女孩回答。


    ……于是离开了妹妹的菲利克斯和离开了哥哥的罗莎走到了一起,战争里跌宕漂泊的命运仿佛把他们联系成亲兄妹一样——他们都有着金灿灿的头发和翠绿的眼睛。至于他们两个一个来自波兰,另一个却来自英格兰这回事儿……谁又会在乎!


    波兰静悄悄的黎明,天上的星星都躲藏了起来。而罗莎则在菲利克斯的怀抱里沉沉地睡着了。


    原本菲利克斯还想着去同这些在贝斯基德山上便常和自己玩闹的星星伙伴们玩一回捉迷藏,可当他低头看看罗莎的睡颜,就搞明白了一切:天上的星星都掉进她深邃的梦里——那里有广阔的大海和哥哥那艘永不会翻沉的小蓝帆船,因为伟大的航海家总是需要星星指路……


    ……


    一双大手突然抓住了柔顺的长发。罗莎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人狠狠地丢到了地上。皮肤被擦伤了好几处,她几乎是皱起眉头要哭出来,却生生忍住了——你怎么能哭呢?你可是大航海家亚瑟的妹妹!


    她挣扎着坐起来,像用英格兰人儿时便从父母那里学来的句子刻薄菲利克斯几句,说他不如自己的哥哥细心……抬头却只看见了一身冷冰冰的军装——正是面前这个可恶的德国士兵从菲利克斯怀里把她拎了起来,又狠狠地摔在地上!


    “脱衣服、洗澡。”德国人甚至不愿意花时间多跟这群可怜的人们交流几句,便强行给他们下了命令。


    哥哥教过自己,在自己不能占上风的场合下,一定不能慌乱或凭着鲁莽反抗——这样的人是会吃亏的。航海家一定要随机应变,才能将脚印留在更广阔的大地上。


    她连忙听话和身边的人一起脱掉衣服,又跟着队伍慢悠悠地挪蹭,向着那装饰美丽的洗浴间走去……队伍里有不少和哥哥年龄一样大的姐姐,正害羞而扭捏地不知该遮住哪里,恨不得再长出几双手来把全身都挡住才好——最后她们都不约而同地用手将姣好的脸颊遮了起来。


    她正用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寻找一干人中找出自己熟悉的面孔,却猝不及防地又被人一把抱了起来。罗莎被吓得几乎尖叫,处于本能,她挣命一般在那人的胳膊上咬了一口。


    后者则狠狠地吸了一口气,随后快速将她拎到一侧的谷草堆里埋上,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别出声儿!”


    粮谷几乎淹没了罗莎翠绿的眼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两绺可怜的太阳光。

    

    “你在干什么?”党卫军里昂·穆勒看见有人正蹲在“浴室”门口的谷堆旁若有所思,不得有些奇怪——但当看清那一头浅栗色的短发和鬓角倔强地翘起来的鬈发时,他恍然大悟地笑了。


    他顽劣地抬脚踢了踢好友的屁/股,“你不会还想着昨晚那身/材火/辣的热那亚女郎,在这里对着稻谷堆发/泄/欲/望吧?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啦——罗维诺老弟,听我一句劝,虽然你们意大利人都这样风/流/成/性,但那女郎那可不是你该妄想的!”


    “滚/蛋!”被称作罗维诺的士兵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随手将半包香烟丢了过去,“不过是看到有人把烟丢在这里而已。”


    “哟,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只要抽上一根儿,和那群东斯拉夫人打上三天的仗都不会疲乏!”里昂·穆勒乐呵呵地接住罗维诺丢来的香烟,用另一只手在兜里摸来摸去,“可惜你连抽烟都学不会!抽烟都学不会的人有怎么算得上是老兵呢?啧啧啧……二十一岁还是太年轻了些……”


    费尽千辛万苦,他可算是摸出了个被自己压扁的火柴盒。他颠出一根火柴,把早就放到嘴巴边上都快嚼碎的香烟点燃,饶有兴致地看起了蜂一般涌入“洗浴室”的赤身裸体的人们。


    不久之后,等这群人都进到“浴室”,他们将会把大门锁死,将致命的毒气从洗浴室的排气口灌入,然后再点上一根儿烟听里面尖利的叫声。等房间里再没有声音——里昂看过时间,那大概需要二十多分钟,他们就会将这批尸/体运到焚烧炉火化,将骨/灰随意抛撒到什么地方——他们几乎每天都要重复这样无聊的工作,又累又枯燥,待遇也远不及前线的士兵好——如果不是在莫斯科保卫战里害了重病至今还残留着后遗症,里昂是死也不会待在这里的。


    至于罗维诺·瓦尔加斯……没人晓得罗维诺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这个来自意大利的留学生在1940年就加入了纳/粹/党。他今年二十一岁,本来可以在战争最前线展示出自己独属于年轻人的英勇,却在今年年初,抽了风一般要求调到后方的集中营来。


    里昂多次嘲笑过他是懦夫,嘲笑他看到红军的枪口就吓得尿了裤子,连滚带爬想回意大利老家——于是那天,罗维诺抡起凳子将他狠狠揍了一顿,两人一起挨了一顿狠狠的惩罚。


    “我们这样,算不算是至交了?”冰冷的凌晨,里昂·穆勒摸着自己新长出来、有些扎手的胡茬儿,“起码是过命的交情。”


    “过命?是指我把你打死吗?”罗维诺毫不客气地回嘴道。


    可偏偏是这样,两个人竟成了不错的朋友——虽说他们还是常因为土豆和番茄哪个更好吃而产生矛盾,但战争时期,总会有人苦口婆心地劝说,也有军规严密地约束着:一切都这样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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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罗维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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